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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故事
端阳礼一般是送白酒、一箱饮料和水果什么的,必不可少的是几盒绿豆糕。
旧时佳节(一)
文
寻常
上巳
上巳节,又称三月三。三月三日,恰是暮春时候,柳树长开了,青枝数寻,摇曳生动,拂搓着温柔的湖水。搓着搓着,掉了色,河水也染了新绿。桃花,李花,山茶花,映山红……皴擦点染,缀满了山村流水,春雨过后,宛如一幅泼墨的山水——一片春和景明。古人这时候会在岸边举行拔除畔浴(结伴去水边沐浴,以驱除邪气,称“祓禊”)、祭祀宴饮、郊外游春、曲水流觞等活动。“三月三”在古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,也是一个非常欢快的节日。为胜事。王右丞《兰亭集序》有以记之。但洎宋代之后,“三月三”在中国北方几乎销声匿迹,很少有人知道了。在南方某些地区,虽还以某种微弱近乎断绝的力量轻轻延续着,也已不再是“祭祀宴饮、曲水流觞”等“修禊事也”。已经没有任何有关节日的活动,不祭祀,不宴饮,不点炮仗,只蒙上了一层神秘、恐怖且邪性的色彩。
“三月三,蛇出山,鬼出关。”这是在江淮和江南地区所流传的一句童谣。什么意思?——三月三这天,天气开始变暖和,蛇开始从冬眠中醒来,于山野出没。而同样是这天,阴阳界限松动,鬼魂都从鬼门关跑出来,游荡于人间。
没错,在我有关三月三的记忆里,三月三,是鬼节。
这天白天,人们一切如旧。等到太阳落山,夜幕笼罩下来的时候,一切便都安静了。人们非必要不会出门(胆大的人除外)。小孩子想出去玩?没门!因为人们相信,这天晚上,孤魂野鬼都从地府跑出来了。不信?不信你可以去找个笸篮,出门拣一个地势高一点的三叉路口,脱去鞋,蹲下,鞋放笸篮上,然后将笸篮平放,顶在头顶。这时你就会看到,山岭上,黑松林里,溪旁,甚至人家院子里、屋顶上,飘着全是青色的,冷冷的,夜间游离的鬼火。——这是我二妈跟我讲的。她还解释道:
“你火焰高(阳气高),看不见鬼,鞋是阴性的、脏的东西,压在头顶,把你的火焰压下去了,就看得见了。”
我听了,好奇得不得了。便问二妈:“那你看过鬼火吗?”
“看过哩,我还看见过鬼呢!”——她确实见过。有一年三月三晚上,她起来解手,就看到了一位已故的亲属驮着扁担就要上来揍她。
“那我们去三岔路口看看?”
“可不兴去!今天是三月三,外面全是鬼!”
我也有点害怕,终是不敢去了。但我一直很好奇,想着:这种“脱鞋顶头上”的仪式是谁第一个发明的呢?
鬼火到底长什么样子?青青的?绿绿的?在天上飘着?真神奇。
鬼又是什么样子的?
窗子外,正对着后山。黑黢黢的,借着微微的月光,能看到一点乱草的影子,深邃。再远一点,有一座孤坟。每年腊月的时候,后人都要过来做腊祭,那人我见过,隔壁村的,他家孩子跟我念同一个学校……
想着想着,睡着了。
寒食
寒食节是为纪念介子推而设的。介子推是谁?在农村,老一辈的人,除了那些教书先生、受过高等教育知识分子(老一辈农村受过高等教育的很少,基本读了小学几年级就辍学务农或者学手艺了)、极少数喜欢看书的先生,很少有知道的。所以他们自然也不知道有寒食节,更不过寒食节。
介子推是鄙弃功名,忠君赴义的君子。听说是跟母亲一起被火烧死的,死在一棵柳树下。为了纪念他,人们此日不生火,吃寒食。
寒食一过,清明就来了。
清明
农历三月初五,清明节。清明节在仲夏与暮春之交,时万物清朗,春和景明,故谓“清明”。“清明时节雨纷纷”,细心的人应该注意到,好像清明这天,很少有不下雨的,真的,不信明年可以留意一下。这是可以解释的:清明正处冷暖交汇时节,大气层里水汽较多,晚上容易形成毛毛雨,且春天低气压非常多,云走的很快,所以多有阴沉、多雨的天气。
清明节干嘛?上坟。
清明节祭祀先人,我们那边称为“做清明”。有同宗同族的人一起做的“大清明”(一个组或者一个村的人,基本都有共同的先人,故所有后人一起祭拜祖先),也有单个人家自己做的“小清明”。近两年兴大清明,人多,热闹!小时候都是做小清明。父亲骑个摩托车载着我,一个坟山一个坟山的跑,然后烧黄纸,放鞭炮,磕头,祈愿。有时还带瓶白酒,于坟前筛三匝,意兴起处,对坟头扯几句家常,落几声吁叹。然后我们就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。天边的云黑黑的,如一张厚厚的被子,褶皱着扯到远方的山头,把山也蒙在里面。各坟山之间,相隔很远,大约几十里地,我们一般早上出发,过午才能做完清明。如果是大清明的话,人多事杂,得一到两天。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一种深深的怀念先人的情绪,只是觉得跑很远,可以看山,看水,看人,看一些有关清明的故事,很有趣。到了坟山,父亲总会指着墓碑跟我说:“这是曾祖父”,“这是曾祖母”,“这是你爷爷,磕头!”,我看着墓碑上竖刻着:“显考王公××老大人之墓”,左下角刻着:“子、孙、曾孙、玄孙”,我的名字当然在上面(碑是后来新立的),但我的曾祖父,曾祖母,爷爷,我从来没有见过,只是常听父亲说起。
爷爷以前是教书先生,学问很高,写得一手好毛笔字,乡人都很敬重他。听父亲说,在他很小的时候,曾跟爷爷外出办事,到一个叫“宁河”的地方——境内有一条河,村子以河命名。一进村,乡人便竟相传呼:“王先生来了!王先生来了!”就要置酒杀鸡,款待他们二人。又将家里的苹果、鸡蛋、花生、瓜子……装袋要爷爷收下。一趟下来,人家送的鸡蛋水果,竟装满一整张尼龙袋!
爷爷以前在宁河教过书,那里很多人都曾是他的学生,以前人们对于老师是很敬重的:“天地国亲师”,师是挂在堂前受香火的。两年前,学校布置了一个暑期社会调查,我被派到宁河村去做问卷,父亲骑车送我去的。他带我到村里一户人家,院子里杌子上坐着一个老爷爷,白发苍苍,满脸皱纹。父亲跟他谈天,我从他们谈话里得知,竟是爷爷的学生——年纪都这么大了?爷爷在我心中,一直是一个颇具传奇性的人物,奶奶,父亲,母亲,大伯都喜欢说他的故事。但那一次,我觉得是我跟爷爷离得最近的一次。哎!时间这东西,细细品味,尽是沧桑!听说后来文化大革命时期,爷爷受了很多苦,隔三差五被拉出来批斗——在老堂屋里,被命令在老祖宗排位前面跪着,一跪就是一天一夜,然后一群人围着他,对他随意谩骂,吐唾沫。后来,家里所有的藏书也被人翻出来,架一把火烧了。爷爷也病了,一病不起,竟至去世!爷爷是被那一把火烧死的。
爷爷因吃了很多苦,后来竟觉得读书无用,对父亲说:“你要是想念书,家里就供你念。要是不想,就去送你学门手艺吧。”哪知父亲回答:“我不想念书。”这!这烂泥!自己不念,让我念。
我很仰慕爷爷,他的生平,在我看来,充满了传奇色彩,但更多是嗟叹,叹他生不逢时,早早去世,叹我没机会见他一面。所以每年清明上坟或家里祭奠要烧纸的时候,我都会给爷爷多烧两刀纸,多磕几个头。爷爷生前学问高,我默念着让他保佑我,让我会念书。
父亲也是很愿意带我去做清明的,身为后代,总不能不知道先人的埋骨之所。不然清明上错坟,可就闹大笑话了。我有一个表亲的哥哥,平时脑子不太灵光,拐不过弯来。有一年清明跟老父亲去上坟,老父亲腿慢,让他先去把纸烧了。表哥问:“是哪个坟?”——“就是那个,那个山弯里石碑老老的,碑身有点矮,刻字不清楚的那个。”表哥便一个人拎着黄纸和爆竹上去了。大概过了一会儿,老父亲也歇得差不多了,上到坟山上。纸已经烧完了,看到儿子正在那里磕头。老父亲赶忙跑过去,大叫道:“哎也!儿啊,上错坟嘞!”原来那石碑上刻字经常年风化已辨认不清,刚好近处有一个差不多的,表哥脑子昏愣,也不去问,把纸都烧给别人了!后来,怕小一辈的不认识,又在旧碑前重新立了一个新碑,大理石材料,高高的,比旁边“邻居”的碑高一大截!
清明虽然多雨,但也有不下雨的时候。那时往往旧岁的早草已枯干,新的草还没长出来,一点就着,烧纸的时候可得万分小心。听父亲说,以前跟二哥上坟烧纸就把坟山给点着了。好在当时上坟的人多,且附近又有人家,大家一起来救火,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。近几年因防火抓得甚極:“明火上山,一律拘留”,又提倡“栽花植树,祭奠先人”,所以烧纸的人少了,有时便只草草烧了两刀,便小心把火苗扑灭。之前在一个坟山脚下看到一条标语,我觉得很好:“清明上坟莫烧纸,栽花种树祭故人。”
仔细想想,清明节其实是一个很浪漫的节日。这天,尚在世的人们与他们苦苦思念的亲人以一种方式被链接在了一起。那些化作灰烬缓缓飘升纸钱、元宝(用黄纸折成元宝的形状)是一个媒介,一个天人相通,连接阴阳的媒介。筛几盅酒,酒渗进坟前的黄土里,地面上与地底下的人,可以对饮。
端午
“端午”的“端”字本意为“正”,“午”为“中”。“端午”,“中正”也。
本来端午的习俗有很多,赛龙舟,吃粽子,插艾草,驱五毒,饮雄黄酒,打马球,放纸鸢,跳钟馗,斗草……南北东西,全国各地,地区不同,习俗也不同。又古今相承,日新月异,有些被人们慢慢遗忘。在我老家,端午的习俗已经很简单了,必不可少的只一项:端阳礼,即女婿给岳母送节礼。稍微讲究的人家,会剪下几只艾草,插在门楹两边,防蚊,驱邪,祈福。偶有兴致,去山上摘一篮箬叶,包点猪肉粽子吃。
端阳礼一般是送白酒、一箱饮料和水果什么的,必不可少的是几盒绿豆糕。端午节为什么送绿豆糕?我也不清楚,一直如此。说是端午是一年中阳气最胜的时候,而绿豆刚好可清热,消暑,解毒。并且绿豆糕味道香甜,老少皆宜,人们都喜欢吃。后来,端午节吃绿豆糕,渐渐就演变成了一种习俗,流传开来了。我有两个姑爷,每年端午都会送好多盒绿豆糕,本来是给我奶奶的。奶奶喜欢吃,我也喜欢吃。有一回吃多了,一天吃不下饭,绿豆糕里面似乎掺了油,吃完手上油腻腻的,油多吃齁到了。
艾草的叶子毛茸茸的,很香。有时香得有点刺鼻,有的人不喜欢。这种香味蚊虫也不喜欢,取来插于门端,有驱病防虫之效。民谚说:“清明插柳,端午插艾”,端午插艾的习俗,自古有之。以前艾草很多,老家的篱笆外长得全都是,青青的,长得很高,春风吹处,摇曳生姿,楚楚可爱。每到端午节时,奶奶就会让我去篱笆外弄些艾草回来插门上。那艾草长得比我高多了,我用剪刀沿根部剪断,抱了一大捆回来,把家里正门、耳门、卧室门,床头,帐子上……家里能插的地方全插满了,到处是艾草的清香。现在艾草不多了,篱笆外不知为何,也突然不长了。
我的外公还有些闲情逸致,平时喜欢弄弄花草,在围墙外养了一圈,每年长得都很茂盛。送端阳礼时,会让我们拿一捆回去。这几年插的艾草都是外公养的。有些人家搞不到,也就随它去了。
端午节要吃粽子。可是我从没有吃过自家包的粽子,都是买来的。小时候觉得包粽子新奇,便跟姐姐到山上摘了许多箬叶,准备包粽子。奶奶也开心,赶紧在家拌糯米,切猪肉,烧开水。一切准备就绪。到包的时候,一家人拿着烫过的箬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害!都不会!
岳西县水多,但都窈窕轻致,柔媚轻盈,有秀气,但少了些大江大河的辽阔浩瀚。因客观条件限制,没有划龙舟等胜事。
岳西县境内多山多水,山青水秀,民风淳朴,是有几分古风尚存的。近几年,人们对于传统节日习俗却不仔细了,认为是“繁缛礼节”,平时能省则省,端午也早已没有以前的味道了。可端阳礼总是必不可少,且送的礼也越来越贵,越来越多。中国是“人情”社会,中国的“礼”还真是必不可少,真是繁缛“礼节”。
配图:网络/编辑:闺门多瑕
王焕,笔名寻常,年生,安徽岳西人。文学热爱者。擅长古体诗词,自编诗集《拾烟集》。岳西县名堂诗社社员,岳西县惜字亭诗社社员,曾获全国第三届百家诗会三等奖、第三届“秦东杯”全国征文比赛二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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